[約於元世祖至元十八年(公元1281年)寫在囚室,次年被害殉國。]
天地有正氣,雜然賦流形。1
於人曰浩然,沛乎塞蒼冥。2
皇路當清夷,含和吐明庭。3
時窮節乃見,一一垂丹青。4
1 雜然賦流形:混雜地賦予各種不同形態。
2 沛乎:充沛。
3 皇路當清夷:意指國家太平時。
4 時窮:時局危急。
見:(同現)
在齊太史簡,在晉董狐筆。5
為嚴將軍頭,為嵇侍中血。7
為張睢陽齒,為顏常山舌。8
或為遼東帽,清操厲冰雪。9
或為出師表,鬼神泣壯烈。10
或為渡江楫,慷慨吞胡羯。11
或為擊賊笏,逆豎頭破裂。12
5 在齊太史簡:講述春秋時齊國太史記載崔杼[粵音柱]弒君的簡冊。太史在冊中寫‘崔杼弒其君’,崔杼怒,殺了太史,太史兩個弟弟繼續寫,又被殺,第三個弟弟仍這樣寫,崔杼沒辦法,只好讓他寫在史冊上。
6 在秦張良椎:(椎同槌)張良募大力士以大鐵椎欲殺秦始皇而誤中副車的事。
在漢蘇武節:漢武帝時期蘇武出使匈奴,不屈被囚,秉持漢節而被放逐北方牧羊的事。
7 為嚴將軍頭:三國時期,益州巴郡太守嚴顏被張飛所俘,張飛曰:「大軍至,何以不降,而敢拒我?」顏答:「我州但有斷頭將軍,無有降將軍也。」
8 為張睢陽齒:唐代安史之亂時,張巡固守睢陽(今河南商丘,睢[粵音須],勿誤讀雎,關雎之雎[粵音追]),被敵剔齒至死的事。
9 或為遼東帽:三國時期,曹魏管寧隱居遼東,在家也常戴帽子。
10 或為出師表:三國時期,諸葛亮上書《出師表》後主。
11 或為渡江楫:東晉時期,祖逖[粵音剔]將軍北渡長江中擊楫而誓要平定中原。
12 或為擊賊笏:唐朝唐德宗時期,朱泚[粵音此]欲造反,誘段秀實共謀,段以笏[粵音忽]擊朱的頭罵道:「狂賊,吾恨不斬汝萬段,豈從汝反耶。」笏是大臣朝見君主時所持手板,用玉,象牙或竹造成。
是氣所磅礡,凜烈萬古存。
地維賴以立,天柱賴以尊。13
三綱實繫命,道義為之根。14
嗟予遘陽九,隸也實不力。15
13 地維:古代認為大地事方形,四週有支撐維繫。
14 三綱:君臣、父子、夫婦之道。
15 遘:[粵音夠]遭遇。
隸也實不力:棣是下官卑稱,整句意為不能為國盡力。
楚囚纓其冠,傳車送窮北。16
陰房闃鬼火,春院閟天黑。18
牛驥同一皁,雞棲鳳凰食。19
16 楚囚纓其冠:春秋時代,楚國人被晉國俘囚,仍戴楚國帽子,表示忠心國家。纓是繩子,這裡作動詞。
窮北:極遠北方。
17 鼎鑊:古代常用作酷刑的大鑊,把人活活煮死。
18 陰房:黑牢。
閟:[粵音泌]幽深關閉。
19 牛驥同一皁:牛比喻平庸,驥是駿馬,比喻俊傑之士;皁[粵音皂]槽。
一朝蒙霧露,分作溝中瘠。20
嗟哉沮洳場,為我安樂國。22
豈有他繆巧,陰陽不能賊。23
20 蒙霧露:意指染病。
21 再寒暑:意指兩年。
22 沮洳:[粵音追如]低溼之地。
23 繆巧:欺詐巧計。
顧此耿耿在,仰視浮雲白。24
悠悠我心悲,蒼天曷有極。25
哲人日已遠,典型在夙昔。26
風檐展書讀,古道照顏色。27
24 仰視浮雲白:這句有視富貴如浮雲的意思。
25 曷有極:豈有盡頭的意思。
26 典型:典範。
27 風檐:臨風的廊簷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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