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哥學【新序】卷一《雜事一》「曲高和寡」

(第二十四節)
楚威王問於宋玉曰¹：「先生其有遺行耶？何士民眾庶不譽之甚也？」
宋玉對曰：「唯，然有之，願大王寬其罪，使得畢其辭。客有歌於郢中者，其始曰下里巴人，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，其為陽陵採薇²，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；其為陽春白雪，國中屬而和者，數十人而已也；引商刻角³，雜以流徵，國中屬而和者，不過數人。是其曲彌高者，其和彌寡。故鳥有鳳而魚有鯨，鳳鳥上擊于九千里，絕畜雲⁴，負蒼天，翱翔乎窈冥之上⁵，夫糞田之鴳，豈能與之斷天地之高哉！鯨魚朝發崑崙之墟，暴鬐於碣石，暮宿於孟諸，夫尺澤之鯢，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？故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鯨也，士亦有之。夫聖人之瑰意奇行，超然獨處；世俗之民，又安知臣之所為哉！」

¹ 楚威王問於宋玉：楚威王(？〜公元前329年)，宋玉(公元前298〜222年)，兩人不同年代。《對楚王問》載楚襄王(公元前329〜前263年)。

² 陽陵採薇：陽陵是首陽山？典故，周朝時期，伯夷、叔齊二子拒父孤竹君王繼王位，因恥食周粟而隱居首陽山，採薇蕨而食，卒餓死，後人以「首陽採蕨」喻有氣節。

³ 引商刻角 雜以流徵：樂曲編寫不同音韻，引是拉長，刻是急促。(古樂五音是宮商角徵羽，約西樂之C D E G A。)

⁴ 絕畜雲：盡達雲霧，形容高聳入雲。

⁵ 窈冥之上：(窈冥同杳冥)極遠空間。

《對楚王問》宋玉

楚襄王問於宋玉曰：“先生其有遺行與？何士民衆庶不譽之甚也！”

宋玉對曰：“唯，然，有之！願大王寬其罪，使得畢其辭。客有歌於郢中者，其始曰《下里》、《巴人》，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。其爲《陽阿》、《薤露》，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。其爲《陽春》、《白雪》，國中有屬而和者，不過數十人。引商刻羽，雜以流徵，國中屬而和者，不過數人而已。是其曲彌高，其和彌寡。

故鳥有鳳而魚有鯤。鳳皇上擊九千里，絕雲霓，負蒼天，足亂浮雲，翱翔乎杳冥之上。夫蕃籬之鷃，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高哉？鯤魚朝發崑崙之墟，暴鬐於碣石，暮宿於孟諸。夫尺澤之鯢，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？故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鯤，士亦有之。夫聖人瑰意琦行，超然獨處，世俗之民，又安知臣之所爲哉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