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哥學【莊子】外篇《秋水第十七》望洋興歎

[秋水共七章，論述人是透過比較來認知。有說外篇非莊子所寫，乃其學者後來雜輯而成。以下乃河伯與北海若之對話，比喻自己渺小，成語「望洋興歎」源出於此。]

(第一節)

秋水時至¹，百川灌河²，涇流之大，兩涘渚崖之間³，不辯牛馬⁴。於是焉河伯欣然自喜⁵，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。順流而東行，至於北海⁶，東面而視，不見水端⁷，於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⁸，望洋向若而歎⁹，曰：「野語有之曰『聞道百，以為莫己若』者¹⁰，我之謂也。且夫我嘗聞少仲尼之聞而輕伯夷之義者¹¹，始吾弗信¹²，今我睹子之難窮也¹³，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¹⁴，吾長見笑於大方之家¹⁵。」

¹ 秋水時至：秋天雨水隨著時節而至。

² 灌河：灌入黃河。

³ 兩涘：涘是水邊，兩涘即兩岸。

渚：水中沙洲。

崖：高的岸邊。

⁴ 不辯牛馬：(辯通辨)分不清楚是牛或馬，形容距離遠。

⁵ 河伯：黃河之神，本姓馮名夷。

⁶ 北海：有謂是今之渤海。

⁷ 水端：水之盡頭。

⁸ 旋：回轉改變。

⁹ 望洋：仰視(並非望向海洋)。

若：北海若，海神名。

歎：(同嘆)

¹⁰ 野語：俚語。

聞道百：知悉以為多(其實少)。

以為莫己若：莫己若即莫若己，整句解釋為自以為是。

¹¹ 少仲尼之聞：鄙薄孔子之見識。

輕伯夷之義：輕視伯夷之義行。(伯夷與叔齊皆商紂王末期孤竹國第八任君主亞微的兒子 ，叔齊是孤竹君子主內定繼承人，但傳統須由長子伯夷繼位，兄弟二人雙雙出走，被稱賢人。)

¹² 始吾弗信：開始時我不相信。

¹³ 睹子之難窮也：目睹你的難以窮盡廣大。

¹⁴ 吾非至於子之門則殆矣：殆是危險，整句意思是我若非到了你這裡來則糟透了。

¹⁵ 長見笑：長久被恥笑。

大方之家：見識廣大之人。